文/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Michael Spence

导语

疫情给世界经济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自2020年下半年以来，经济开始逐渐复苏。同时，疫情环境也倒逼着数字经济的发展。本文指出，中国在推动经济增长和经济复苏的速度上，对于整个全球的复苏而言，都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

全球经济发展展望

从全球各个经济体的经济发展数据来看，可以发现在疫情之后出现了巨大的经济缩水，并且是断崖式下跌的经济收缩。数据显示，世界经济发展出现了一个凹槽，经济直接触底。这里反映的就是疫情对于经济发展的负面影响，至于这个负面影响有多大，那就要取决于疫情持续的时间以及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管控住疫情。2020年下半年以来，经济开始逐渐复苏，但同时人们也会担心疫情是否会卷土重来。

之所以经济会慢慢出现复苏，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有的领域在疫情期间受到的负面影响并不大，但实际恢复速度却很慢，特别是在那些受疫情直接影响巨大的领域。例如那些需要人与人之间密切接触的行业，如体育赛事、交通运行等，对于这些领域而言，想要实现全面复苏是很困难的，除非把疫情真正地控制住了才行。这就是现在的总体情况。

对于亚洲经济体而言，它们在疫情的管控上总体做得很好，比如中国就做得很不错。中国在疫情暴发之初，就采取了非常强有力的疫情管控措施。但是我们也看到全球范围内就有国家没有采取这样的措施，比如在欧洲、北美等，疫情的管控措施相对比较宽松，所以到现在为止疫情仍然非常严峻。另外还有很多发展中国家也采取了财政和货币政策相结合的措施来应对疫情对经济的影响，起到缓冲作用。

在疫情下，如果疫情还没有得到完全控制就恢复经济，会带来一定风险；但如果不恢复经济，人们的生活将受到很大影响。笔者认为，现在的情况主要有以下两种：

第一，全球分化现象明显，全面复苏困难。我们看到，全世界范围之内各国的情况不同，亚洲一切向好，面向2021年，甚至更长久的年份，在一些领域中正在慢慢复苏。此前有分析预计，2021年以前全球的国际航班或有可能充分复苏。现在来看这实现起来还有一定困难。

第二，艰难的全球经济复苏出现逆转。如果未来能及时研制出疫苗或其他有利的治疗措施，而且是廉价可得，是人们能够支付得起的治疗措施，那么刚刚所描述的这种非常艰难的经济复苏就能够得到逆转。

无论是哪种情况，中国在其中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中国是一个巨大的经济体，除了几个比较小的亚洲经济体以外，中国的复苏速度也比其他的经济体要快。另外，中国在推动经济增长和经济复苏的速度上，对于整个全球的复苏而言，都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这是毋庸置疑的。

经济复苏的特点

在全球的经济复苏中，我们看到有些国家的主权债务已经出现了问题，很多国家的央行通过降息的方法来应对疫情对经济的影响。主权债务面临风险并不是一件好事，有可能会给企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对此，现在的做法是把资产负债表的风险进行转移，通过增加债务的方式来降低这些风险，把这些风险分配到其他地方去。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未来的利率可能很难再上升，至少在短期内很难上升，否则将有可能使全球的主权债务市场变得更加混乱。例如，意大利在疫情刚开始的时候，主权债务是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30%，疫情之后达到160%。

对于欧央行在未来有没有可能再降息的问题，笔者认为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因为这样做市场将会更加恐慌。例如意大利的国债收益如果再次出现波动，达到3%～5%，这个结果是我们无法承受 的。

因此，疫情一定会产生长期的宏观经济影响，并且会有不同级别、层级的影响，这在世界范围之内都会有。我们不知道这样的长期影响到底会有多少损害，也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少公司倒闭，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次疫情会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

我们一直在考虑如何应对疫情，却没有去充分考虑其他的一些问题，比如，学生们是否适应过去一段时间的在线方式完成学业，未来找工作是否容易？这些问题很难考虑，可能接下来的一代人都会受到影响，而他们本来应该能够进入健康市场。

我们是否能完全控制疫情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疫苗的研发。若想要市场和经济完全恢复，如果没有对疫情的控制措施，无论是疫苗、非常强有力的封城，还是疫情的溯源追踪、测试，都很难实现。但是亚洲的经济体，包括中国，做得都比较好。因为亚洲的一些经济体，可能都在此前已经有了一些好的经验和做法，如应对机制等，也有专业人员来应对。还有一些亚洲国家在应对疫情时已有了充足的准备，要比世界上其他的国家和地区做得好一些。

疫情推动数字经济的发展

当前，我们正处在一个数字技术发展十分迅速的时期。现在也在数字经济平台上发展经济，这并不是一个完全全新的发展方向，但疫情环境下也倒逼着数字经济的发展。有一种观点认为，在疫情结束后，人们又会回到原来的方向和道路上去发展经济。但笔者认为，我们对于数字技术的使用并不会在疫情结束后就倒退回去，因为一些数字技术也是在不断发展的。例如以前的线上教育在数字领域的应用并不广泛，有点落后于其他领域，但在疫情后情况就出现了不同，出现了很多独角兽公司，它们正为线上教育的更广泛应用做出努力，在世界不同的地方提供线上教育，它们的发展和客户群也在不断扩大，推动数字技术、数字平台的使用。

还有一些领域，如远程医疗等，数字技术也是可以发展非常快的。医疗服务的提供和别的服务不一样，它是比较传统的，现在因为疫情的影响，我们必须进行远程医疗，我们可以在家里接受一些测试和诊断，这就是很好的例子。这也会带领我们进入未来的数字世界，而且会以更快的脚步进入这样的时代当中。

除此之外，中国的在线支付领域和电商平台也是世界上领先的，要比世界其他地方都发展得好。这些领域的实际发展速度非常快，对于世界上其他国家来说，这些领域的发展对它们国家的人民更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疫情的压力下，数字平台会作为一个替代的工具或渠道来使用。但在更多背景之下，这种技术应该是一个补充，而不是一个替代。例如在教育领域，数字技术就起到了替代作用。但笔者认为，数字技术并不是想要取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不能取代学校中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数字技术为我们提供了一种非常有价值的补充手段，使人们在疫情面前不会手足无措。同时，在疫情之后也并不会将这些数字技术抛之脑后，疫情之后可能更多的还是将其作为一个补充的手段进行使用。

此外，中国的电商和金融科技也给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使其发展得更加具有包容性。例如过去一些比较边缘的传统经济并不能获得市场上的一些服务，而数字经济就能为这些人提供服务，并能够加快发展步伐。这样的成功也可以去世界的其他地方复制和推广。但同时，还要注意数据问题，如数据风险和隐私安全等，要思考在使用数据时如何以有责任的方式使用。在应对这些挑战的过程中也能推动我们更好地使用数据，对技术进行更好发展。

本文根据作者在“金融街论坛”上的演讲整理而来。本文刊发于《清华金融评论》2020年12月刊，2020年12月5日出刊，本文编辑：谢松燕